即使特朗普政府出台新的反恐政策,只要其仍以“美国优先”为指导,那么还是无法避免其内在逻辑的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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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最高法院2017年12月4日宣布全面通过特朗普政府针对8个国家(伊朗、利比亚、叙利亚、也门、索马里、乍得、朝鲜、委内瑞拉)的旅行禁令。
入主白宫以来,特朗普曾签署多条旅行禁令,最新一条在2017年9月签署。代表白宫的律师表示,最新的入境禁令与以前的不同,新的禁令是“基于国家安全和外交的目标,而非宗教敌意”。
白宫律师的表述可谓美国反恐战略中的“经典措辞”。“9·11”事件以来,反恐成为美国各届政府内政外交的重中之重,但反恐形势却日益严峻。
小布什的“全球反恐战争”使美国陷入中东泥潭,奥巴马的“打击暴力极端主义”没能阻止“伊斯兰国”的崛起。特朗普政府尚未出台正式的反恐战略,但从其执政近一年的相关举措可见,本届美国政府秉持的是“美国优先”反恐逻辑。一系列迹象表明,这一逻辑充满矛盾,随着“后‘伊斯兰国’”时代的来临,美国的反恐政策也亟待调整。
波士顿马拉松爆炸案、加州恐袭案、奥兰多酒吧枪击案、拉斯韦加斯音乐节枪击案、纽约卡车袭击案……近年来,美国涉恐案层出不穷,多年的高压反恐未能让美国本土免受恐袭侵害。特朗普以“美国优先”为施政纲领,承诺在国内加大反恐力度,以“让美国再次安全”。具体包括以下举措:
其一,收紧移民政策。
特朗普上任伊始便签署“阻止外国恐怖分子进入美国的国家保护计划”行政令(即旅行禁令),要求禁止来自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利比亚、索马里、苏丹和也门七国的公民入境,暂停美国难民接收项目,并无限期暂停接收叙利亚难民,以防引入“特洛伊木马”。其后续颁布的“禁令”移除了伊拉克和苏丹,又将朝鲜、委内瑞拉和乍得列入禁令名单,还终止“追梦人”移民计划,加大移民遣返力度,推动美墨边境修墙计划,打击国内避难城市,试图阻止非法移民进入美国。
其二,加强反恐执法。
“9·11”事件后小布什政府宣布美国进入“全国紧急状态”,推动一系列反恐立法和反恐机构的建立,为强化反恐执法提供法律依据。特朗普下令延长这一“针对实施、威胁实施或支持恐怖主义的人”的“全国紧急状态”,表明美国将继续加强安全监管、网络监控和反恐执法。
2018财年美国联邦政府预算也大幅增加对边境安全、打击非法移民和反恐执法的投入。特朗普本人还表示会考虑恢复水刑等“高强度审讯技术”,并提出将恐怖袭击嫌犯送进关塔那摩监狱。
其三,发动意识形态战。
特朗普在竞选总统时抨击奥巴马过于关注“政治正确”,提出应该对所谓“激进伊斯兰恐怖主义”指名道姓,上任后他将“打败‘伊斯兰国’和其他‘激进伊斯兰恐怖组织’”作为“美国优先”对外政策的优先事项。
特朗普签署的旅行禁令因针对一些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而被称为“禁穆令”,他还启动对入境人员宗教信仰和意识形态等方面的“极端审查”,引发伊斯兰世界的强烈抗议。
当前“伊斯兰国”节节败退,“基地”组织重新抬头。在此背景下,特朗普海外反恐政策也以“美国优先”原则为指导,在强化武力反恐的同时,避免卷入大规模海外战争。
其一,强化武力反恐。
特朗普批评奥巴马在使用武力上的谨慎态度,表示愿意给予军方更大权力以打败“伊斯兰国”。2018财年美国的国防预算较上年增加9%,达6390亿美元,其中大部分用于海外反恐行动。2017年5月曝光的美国新反恐战略指出,美国“将继续采取行动扰乱、阻止和应对针对我们国家、公民、海外利益及盟友的恐怖袭击。这包括必要时采取直接和单方面的行动”。
在中东,美国领导的“全球打击‘伊斯兰国’联盟”对“伊斯兰国”加大空袭和围剿,并对也门和黎巴嫩等地的目标发动突袭。在中亚和南亚,特朗普宣布增兵阿富汗,加强对盘踞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境内的“基地组织”的打击。
日前,4名美军士兵在尼日尔遇袭身亡,引发外界对美国在非洲反恐行动的关注,特朗普政府表示无需重新向国会申请针对恐怖分子的“动武授权”,表明会继续单边使用军事力量进行反恐。
其二,精准打击。
虽然特朗普强调武力反恐,但仍以精准打击为主,避免陷入高代价、开放式、大规模的海外军事干预。特朗普政府在打击“伊斯兰国”时,动用特种部队、秘密行动和无人机定点空袭,对恐怖组织及其关键设施进行“手术刀式”的精准打击。
特朗普的阿富汗战略也强调基于地面态势,灵活制定派兵和作战计划,整合军事、外交、经济和网络力量,打击恐怖分子在现实和虚拟世界的藏身之所,还表示愿意与阿富汗塔利班成员通过政治途径解决争端。
特朗普也将反恐与核不扩散问题相结合,以伊朗“支持恐怖主义”为名对伊朗核协议(奥巴马政府时期达成)采取新立场,并将朝鲜再度列入“支持恐怖主义国家”名单。
其三,多边反恐合作。
特朗普为寻求反恐合作四处奔走,试图转嫁反恐成本,反映出其“美国优先”的对外政策目标。特朗普呼吁北约盟友承担更大的反恐责任,为美国反恐行动提供更多的人力、信息和资金;力邀沙特为中东反恐做出更大贡献,加强与海湾合作委员会在打击“伊斯兰国”和“基地”组织方面的合作和协调;要求巴基斯坦严肃对待境内的恐怖主义问题,呼吁印度帮助阿富汗反恐;与俄罗斯和伊朗在打击叙利亚境内“伊斯兰国”问题上进行合作……
随着摩苏尔和拉卡的解放,“伊斯兰国”的主要地方割据势力被剿灭。然而,在“后‘伊斯兰国’”时代,恐怖组织、恐怖分子和恐怖袭击均不会消失,而会以更加隐蔽、分散、简单粗暴的形式出现。面临反恐新形势,特朗普政府或将出台更加明确的反恐政策。
其一,出台正式反恐战略。
如今,外国输入式的大规模恐怖袭击不再是常态,取而代之的是源于本土的“独狼式”袭击等新型恐怖袭击方式。特朗普政府有望出台新的反恐战略,就如何开展国内和海外反恐,如何处理阿富汗问题,如何解决叙利亚问题等进行全面阐述。
其二,推行移民收缩政策。
特朗普最初的旅行禁令引发全美各州法院发布临时限制令,但他并未放弃,接连颁布两版旅行禁令,联邦法院也通过了其中一些限制条款。10月底,纽约市遭受“9·11”事件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恐袭,再次引发美国民众恐慌,美国国内极右翼势力的上升也激化了意识形态的矛盾和冲突。
在此背景下,特朗普政府未来恐仍将推行移民收缩政策。近期,特朗普政府宣布在加强对难民审查力度的基础上重启美国难民接收计划,并宣布退出联合国《全球移民协议》,表示将自主决定美国的移民政策。
其三,深化国际反恐合作。
全球反恐形势日益复杂,中东仍然存在许多“伊斯兰国”的正式和非正式分支机构和追随组织,欧洲正经历“伊斯兰国”成员回流潮,南亚的“基地”组织正在抬头,西亚北非在所谓“阿拉伯之春”后恐怖主义盛行,中亚一些地区成为恐怖组织培训营地,东南亚的恐怖主义开始猖獗,拉美的恐怖主义威胁也日益严峻。随着恐怖主义受害国数量急剧增长,尤其是西方世界和阿拉伯国家接连遭受重大恐怖袭击,美国有机会深化国际反恐合作、加强信息共享和联合执法。
不过,有专家认为,即使特朗普政府出台新的反恐政策,只要其仍以“美国优先”为指导,那么还是无法避免其内在逻辑的自相矛盾。
一方面,“美国优先”的反恐政策会加剧西方与伊斯兰世界的敌对情绪。“禁穆令”受到国际社会的普遍谴责,也给一些恐怖组织以口实。美国国土安全部报告显示,国籍并不能作为潜在恐怖活动的可靠指标,“禁穆令”所涉国家的国民并没有增加美国恐怖主义风险。
最近美国本土的几场恐怖袭击也表明,一味严防死守不仅无法减少恐怖主义危险,还可能激化种族、宗教和国家间矛盾。
另一方面,美国领导的“全球打击‘伊斯兰国’联盟”虽阶段性战胜“伊斯兰国”,但这一联盟本身是脆弱的,缺乏信任和认同。
美国在反恐问题上的双重标准疏离了一些盟友,特朗普极力“搭车”推销军火等做法令其无法得到其他国家和组织真心实意的帮助。一旦共同的敌人“伊斯兰国”垮台,一场地缘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的争夺又将展开。如果不能解决这些矛盾,就无法建立合理的反恐治理体系。